豆豆的前世今生(十二)

 

 

　十二、偷　果　果　  

 

　　「豆豆，不准摘人家的蓮霧！」我伸手正要摘路邊的蓮霧，卻被媽媽制止。

　　「為什麼不准摘，我們可以把錢掛在樹上，算是買蓮霧的錢啊。」

　　「你沒經過主人同意，怎麼可以買？再說你把錢掛在樹上，萬一被別人拿走怎麼辦，何況這蓮霧也許剛撒農藥，吃了‧‧‧」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

　　媽媽最掃興，每次都可以拿一堆大道理來訓人。沿路許多蓮霧樹，結滿新鮮的蓮霧，四下無人，卻不能採。我沒看到蓮霧還好，一看到就覺得非常口渴。

　　「喏，開水給你喝。」媽媽隨身都會攜帶開水，以禁止我買可樂汽水，可是我最不喜歡喝開水了。　　

　　媽媽提議我們在路邊休息一會兒，我們坐在一棵大榕樹下，榕樹盤根錯節，像天然的椅子。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

　　「哈，哈，哈‧‧‧」媽媽突然發出笑聲。

　　「沒蓮霧吃也不是多了不起的事，何必幸災樂禍。」我沒好氣的說。

　　「我不是笑你，我是想起小時候去偷採芭樂，被阿花追著跑的事。那個阿花有輕微的低能，她家有一片芭樂園，我們最喜歡去偷摘，如果被她發現了，拔腿就跑，她就邊罵邊追，好好玩。」

　　好玩？媽媽對一個輕度智障的人做這種事，還說好玩？她平常還要我多體諒殘障者哩！

　　微風吹來，媽媽說著說著竟然打起盹了，我決定趁這個機會回到前世去，看媽媽他們怎麼欺負那個叫阿花的女人。我凝神靜氣，念起咒語‧‧‧　　

　　夏天的午後，一大群孩子在小溪裡泡水，我發現自己也在水裡，用我的狗腿子游狗爬式。突然有個男生提議去偷採芭樂，大夥就上岸穿衣服，往阿花的芭樂園跑。園子有藩蘺圍住，但有好些地方，早就被孩子們扯壞了，他們隨便找個破洞就鑽進去。

　　芭樂樹不高，他們扯下些芭樂，在樹下吃起來。樹下有熟透而掉下來的芭樂，聞起來很香，我張嘴咬一咬，軟軟的，覺得不好吃。他們可吃得很快樂，還比賽噴芭樂籽的功夫，每人含一口芭樂籽，看誰一口氣噴得遠。玩這種遊戲實在很破壞形象，一個個瞪雙銅鈴眼、訾牙裂嘴，妹主人更是握緊拳頭，僵直脖子噴，可惜力道不夠，排不上名。

　　「夭壽囝啊，敢偷摘我的芭樂！」正當他們玩得起勁，突然晴天一聲霹靂，一個矮小的女人，手持一根棍子，追殺來了。說時遲，那時快，十來個孩子往四面八方逃竄。

　　那就是阿花了，阿花一時不知道追誰，東南西北，亂追一通。那些小孩早就跑得無蹤無影了，阿花心疼的看著地上的芭樂籽，突然她看到我了，手上的棍子向我落下來。該我亡命天涯了，跑啊，這時候她所有的氣都集中在我身上，一棒下來，不死也半條命。還好我有四條腿，她才兩條腿，我還是從魔棍下逃生了，只聽得「夭壽狗仔」迴盪在芭樂園。真冤啊，我只嘗一小口。

　　我總算在小溪邊找到那群小偷，還沒走近就聽到小女孩的哭聲，原來是阿麗的口袋夾帶一隻大毛毛蟲出來，她正想往口袋裡拿芭樂，卻沒想到摸出一隻大毛毛蟲，一時衣服也不要了，丟在一旁，還猛哭猛叫。

　　男生只管在一旁笑，妹主人最怕毛毛蟲，躲在一旁，連阿麗的身體都不敢接近。還好阿珍比較勇敢，硬著頭皮把阿麗的衣服撿起來，從頭到尾檢查一遍，確定沒有毛毛蟲，幫阿麗放到溪裡洗。

　　妹主人看到我還說：「笨哈利，我以為你被阿花抓回去宰了呢！」

    大家都跟著哈哈大笑。

　　回到今生，發現媽媽還在睡覺，我大吼：「毛毛蟲！」

　　媽媽猛的跳起來，我說嘛，這招有效。

　　媽媽揉揉眼睛說：「好可怕，我夢見阿花的芭樂園裡好多芭樂，可是一摘起來，卻都是毛毛蟲。她兒子，跟我同班的那個阿河，也是低能兒，他竟然在旁邊拍手。」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

    我用訓人的口氣說：「這叫惡有惡報，不是不報，是時候未到。妳小時候欺負人家，現在時候到了，就常做惡夢。」

　　媽媽對我的諷刺沒反應，還說：「阿花生的孩子，即使沒有低能，也都不太聰明，實在很可憐！我們那時候喜歡去偷採她的芭樂，就是喜歡她拿棍子追，又老追不上的樣子。」

　　媽媽也知道可憐他們，未免太晚了吧！不過那種偷果果的遊戲，是有點好玩，換成我，恐怕也會把做人的道理擺一邊，先玩再說！